吹弹得破也可怕

陈序

崔莺莺的脸皮吹弹得破，张生有福气。价格形成机制吹弹得破，幸与不幸就难说了。

上周四晚间，国内油业巨头的公关部门和众多媒体均延长了工作时间，因为据说次日凌晨零时要提油价。一场空等，到了没提。来自国内能源信息网站的消息显示，国务院取消了当日零时将汽油和柴油价格每吨分别上调人民币520元和人民币500元的计划，没有提供其他细节。有消息指决策层在最后时刻取消了提高成品油价格的决定。能源定价，包括能源价格形成机制改革，由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负责。而有一位发改委副主任称，不知道任何有关上调汽油和柴油价格的提议。

预先发布调价消息的网站在撒谎？他们说自己有根据。此根据原非公开信息。但在市场空等调价消息的第二天，即上周五，发改委首次公开披露了《石油价格管理办法（试行）》（以下简称办法）。办法的细则显示，当一篮子国际原油价格22个工作日的移动平均价格变化超过4%时，可相应调整国内成品油价格。

据线人向媒体透露，所谓一篮子国际原油价格，目前是布伦特、迪拜、印尼辛塔3种原油22个工作日移动平均价格。国内成品油价格如严格按上述标准调整，中国政府提高油价的时间已经晚了近两周。据能源信息网站息旺能源计算，截至4月23日的20个工作日，上述一篮子国际原油的加权平均价格已经上涨了13%。

如果线人的消息可靠，我以为，不论是否认真考虑过在上周五凌晨提高油价的方案，可以肯定北京完全清楚国内油价的参考标准--一篮子国际原油价格的变化，以及按照设定的油价形成机制应如何行动。之所以按兵不动，是为了经济全局。中国政府目前的头号敌人，无疑是经济增长放缓、就业下降和今年“保八”的政治承诺。下大决心斥巨资刺激经济，好不容易开始显现出复苏迹象时，大幅提高油价，抬升国内企业的生产成本似非明智之举。也有分析认为，正值农耕季节，提价还会引起农民不满。

未能及时提升油价，成品油供应商和炼油商损失相当大。从以往数据看，受制于国家限价，这两位始终得为自己被赋予的垄断特权付出不菲代价。由于2007年中至2008年中CPI（消费者价格指数）居高不下，尽管去年7月份原油价格飙升至每桶147美元的纪录高位，北京也没有相应提高国内成品油零售价。结果，去年中国最大的成品油供应商中石化净利润下降了47%，为7年来首次下降。第二大炼油商中石油去年净利润下降了22%，为8年来首次下降。

国家整体经济利益与政治社会稳定高于国有成品油商和炼油商的财务状况，这是北京的既定方针。然而，如果既定政策可行之久远，又何须吃辛吃苦改革成品油定价机制呢？此项改革目标——还定价权于市场，显然是为更长期的国家整体经济利益和政治社会稳定计。

我支持在非常时期，须行非常之事。政策法度有经有权，可以变通。但只要不直接迫切地影响国家安全，变通也得透明公开。政府迎战全球经济衰退和国内目前经济形势确有暂不提价的理由，但政府也有责任有必要对国内油价不随新机制变化的理由作出说明。透明公开才能保持成品油定价新机制的公信力，才是趋向成熟的市场经济体政府所为。

也有人分析，政府可能希望保持成品油价格调整的不可预知性，以避免出现投机和囤积。似是而非。如果成品油价只有策划决定于密室，才能有效控制市场中形形色色的投机行为，才能保证整体经济用油安全，那还不如不改。相反，我看正是不透明的定价机制和行政定价权才不可避免地导致寻租，导致投机。新章初立，岂可因循旧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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